第7章艰难岁月

狂风和暴雨继续无情地去吹打着方忆雯和她双手高高举起的婴儿。孩子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声让方忆雯终于放下了手臂，她趁着月光，看到孩子已经被冻紫的小脸，一下子从心里升起了无限怜悯。孩子哭得这么厉害，一定是被冻着或者惊吓到，不，不！她一定是饿了。

刚刚当了母亲的方忆雯重新又把这个小婴儿包裹好放回了自己那宽大的雨衣里面。她喃喃自语道：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方忆雯摇摇晃晃，抱着孩子走下了悬崖，她的腿软得厉害。好几次差些摔倒在地。终于找到了一处能够避雨的石头下面。她靠着石头缓慢地坐了下来。婴儿还在无休无止地哭泣。她知道这哭声一定是因为孩子饿坏了。方忆雯解开了衣服把孩子搂在怀中，小婴儿本能地开始寻找，当孩子开始贪婪地吸取到那浓浓的汁液瞬间方忆雯哭了。

她决定要把这个孩子带回家。她看着孩子那甜美的小脸蛋儿。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她刚才滴落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是我造的孽，就让我来补偿吧！只要我活着，就会抚养你长大……”

她怀里的婴儿，这时已经吃饱好像心满意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接着又闭上小眼睛，沉沉地睡去。

风还在刮，但雨已经渐渐停了。方忆雯打定了主意。她因为这个决定变得内心更加强大，紧抱住怀中的婴儿摸索着来时的途径又回到了刚才下出租车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一直在车里向着方忆雯消失的地方张望。看到这个女人再一次出现，他才算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女人回来了，司机心里暗道。而方忆雯看到出租车还停在原地，也为自己刚才那个决定而感到庆幸。

刚才那一瞬间的怜悯之心，使得她打消了那个残忍的念头。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叫黄楚婷的孩子！

当方忆雯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风停雨住了。

随后她便大病一场，足足高烧了三天才退下烧来。阴暗破旧的屋子里，这几天除了给身边的婴儿喂奶。她已经再没有了任何多余的力气。到了第四天方忆雯挣扎着起身，煮了一锅红糖小米粥，连续喝了两顿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一场大病之后，方忆雯明显变得更加虚弱，不得不给孩子喂奶粉了，她把所剩不多的金银首饰卖了几样，换回了些现金，给孩子买了奶粉和几种简单的婴儿用品再交上当月的房租。换回来的现金又剩不下几张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卢琴仍然隔上三，四周会抽个时间来看一眼方忆雯母子，带些红枣给方忆雯补养身体，有时也会带些婴儿的衣物。除此之外还能拿出一些现金。

方忆雯知道这都是卢琴从黄家买食材的钱里面扣下的。当然也有一些是从黄家那散落在各处的大把大把的现金里偶尔抽出两三张，经日累月攒下的。

这些钱帮了方忆雯的大忙，可是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卢琴也不止一次曾经劝过方忆雯过个一两年，孩子也再大一些。趁着自己年轻去找户人家再结婚。

但是方忆雯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思，不知道是因为对男人的失望。还是因为自己这有着心脏病的身体，也许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总之，方忆雯只想一心一意地独自把黄楚婷抚养长大。

很快，她给孩子起了一个新名字：方梦瑶。这个名字本来是给亲生女儿准备的，而黄楚婷这个名字毫无疑问已经冠在了她亲生女儿的头上。

方忆雯一手制造出了这个交错的世界，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她知道，在人世间总会有一些有意或者无意的交错。

在充斥着奶香，尿布的味道和婴儿的哭声中。方忆雯变得越来越能干，也越来越忙碌，方忆雯已经完全把从圣心妇产医院换回来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对待这个孩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她为了省钱，亲手为孩子织毛衣，已经长到一岁多的方梦瑶穿着母亲为她亲手设计编织的毛衣蹒跚学步，竟然得到了所有街坊邻居的称赞。

方忆雯为此感到无比喜悦，同时也眼前一亮。她好像找到了一条能为自己谋生的出路。她省吃俭用小半年，再加上之前的一些积蓄买了一件毛衣编织机，开始在家里手织起了毛衣来。

这个营生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边干活边照顾自己的孩子。

她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在旧书摊上淘来了几本毛衣编织的杂志，又自己动脑筋，编出了一些花色。没过多久，她就把机器能运用自如，什么反正针，元宝针，四平针等等都已经得心应手。

仅仅三四个月的时间。登门找方忆雯织毛衣的顾客就越来越多。收入已经完全能够应付日常她和孩子的开销了。

方忆雯不再像以前那样，盼望着和卢嫂见面，虽然那是她唯一能够得知自己亲生女儿生活现状的渠道，久未见面的女儿，好像也逐渐逐渐淡出了她的脑海。而只有眼前这个越来越可爱，活蹦乱跳的方梦瑶成为了方忆雯最大的快乐。周围的邻居也都知道这对母女生活的艰难，经常有好心人时不时送些零食给孩子。

每当夜深人静，她用手捶着久坐在毛衣机前劳动已经变得僵硬酸痛的腰身。缓缓站起来，揉着困倦的双眼。把顾客的毛衣装进袋子里之后总是要久久凝视一会儿睡梦中的方梦瑶，孩子那白皙可爱的小脸蛋儿，长长蜷曲的睫毛和乌黑柔顺的头发，让方忆雯能一下子忘掉所有的疲劳和伤痛。她不止一次在深夜中因为心脏的疼痛一下子从梦中醒来，她吞下几粒药片，然后会自言自语地叨叨两句：求上天保佑，让我多活几年吧，起码让这个孩子再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