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迹

城郊，酒店。

秦亦扬的脚步刚踏进酒店门口，就见助理已经等在了一旁。

见他进门，助理立刻伸手接过了他的大衣，拍了拍上面的水珠，秦总，您赶紧上楼喝碗姜汤，这外面的雨下的……”

她人呢。”秦亦扬头也没转，问了一句，随后道：姜汤也给她端一碗。”

想到汤洛洛闲不住的性子，估计这时候应该已经跟着考察团回来了。

她……汤小姐吗？”助理缩了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汤小姐从早晨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人也联系不上，考察团因为暴雨的缘故没有出发，也不知道汤小姐现在是在哪个施工现场避雨呢。

秦亦扬脚步一顿，眉眼轻轻一斜，立刻捕捉到了助理脸上的神色，开口道：人呢？”

助理抿唇。

酒店大厅悬挂的电视突然转了画面，记者开始播报今天几处塌方的新闻。

位于俊山到秦氏集团的新开发项目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发生多出塌方！其中有一处最为严重，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这里！第二次降雨即将来临，我们必须现在展开施救！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一辆车被困于现场！”

镜头拉近。

助理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秦亦扬转头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秦总！”助理低声叫了起来，伸手指着屏幕上的画面，惊叫起来：那辆车！汤小姐今天早晨说她要去施工现场勘察，让我把车子借给她，然后她就……”

秦亦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瞳孔微缩，一把将助理的领子揪了起来，你让她一个人去了？”

我我我……”助理被吓得不住后退，双腿抵在了玻璃茶几上，抖得茶几上的杯子都在乒乓作响，我当时没有想太多……而且我劝过汤小姐了！真的！她也许在施工现场躲着呢？只是这个车，这个车……”

好好看看！”秦亦扬一挥手，将助理的脸转向了屏幕，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

助理猛地扶住了茶几，眼睛盯在屏幕上，转头对着前台道：回放一下！快！”

秦亦扬走到一边，手指已经在身攥成了拳头。

前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回放了。

停！”助理道。

前台慌忙点了暂停。

屏幕上是一辆车，车后蓝色的牌子隐隐可以看得出车牌号。

547……是我的。”助理一抖，缓缓转头看向了秦亦扬，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脑袋不保。

秦亦扬的性格和手腕他是知道的，整个A市也是知道的。一旦戳到了他在乎的点，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总，救援队已经过去了，应该……秦总？秦总！您去哪儿啊秦总！”助理抬腿跟上前去，暗叫不好，拦在了秦亦扬的面前，哭丧着脸道：这天气可不能出去啊！出了什么事，秦氏怎么办？怎么和老爷子交代啊？”

让开。”秦亦扬冷着脸色，吐出两个字来。

助理心一横，开口道：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再次下雨！这不是闹着玩的！那边随时会滑坡！”

秦亦扬伸手将他一瞥。

身后一些团队的人面面相觑，看着秦亦扬阴冷的背影，不敢开口。

助理咬了咬牙，只好跟了上去，秦总！等等我！”

秦亦扬坐上驾驶座，助理只好钻进副驾驶，猛地发现自己的位置好像颠倒了，哆哆嗦嗦道：秦总，要不……要不我来开？”

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永远张不开嘴。”秦亦扬发动车子，眼神阴森森地转了一下。

助理立刻闭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蹦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是生平第一次……总裁驾着车，他坐在副驾驶……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车速……已经快要超过他的心跳值了。

秦亦扬一路飙车，还没有到现场，雨点就开始疯狂地拍打车窗了，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敲得人心里发慌，他一边皱眉一边加速，脑子里忍不住晃过了汤洛洛的脸。

不知道刚才暴雨倾盆，山体滑坡的那一瞬，她该怕成什么样。

车速再次疯狂加了起来。

秦总总总！”助理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嘴唇发干，眼睛也直了，只好勉强盯着前方，生怕人还没有找到，自己就搭进去了。

但是同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秦总对谁这么上心呢，连命都不要了，怎么平日里也看不出来秦总有多疼爱那个女人？最多也只是特殊罢了……

车子一头扎进了塌方现场，正好停在了一个救援队的旁边。

秦亦扬下了车，助理费劲地从车后座拔出伞，跟了上来，但还没有近身就被秦亦扬一把推开。

找到了吗？”秦亦扬快步上前，问道。

没有。”救援队摇摇头，指了指车子，那里面已经没有人了，车子大部分都被砸烂了，安全气囊也弹出来了，我们计算了一下角度，安全气囊探出来之后，人很有可能会摔进那个坡底……”

秦亦扬顺着他的手指，朝着他所说的坡”看了一眼，牙关顿时咬了咬。

这是坡？这分明是个小悬崖。垂直度接近六十，雨水已经冲刷了所有痕迹，没有脚印，没有手印，甚至连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

不可能。”秦亦扬开口，转身拿了救援队的铲子走向塌方的地方，一言不发地开始铲土，将覆盖在车上的泥泞一点一点铲除。

秦总！”助理叫出声来。

大雨已经将声音吞没了不少，只有秦亦扬机械化的动作在众人视线中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

一旁几人才终于将秦亦扬给认了出来，窃窃私语了几句，终于有人鼓起勇气上前，在雨幕中伴随着肢体动作大力地比划：秦总！这里很危险！随时会再一次塌方！你先回车上，找到人之后我们会通知您！”

秦亦扬没有理会，继续动作着。

这边不可能埋人的！”救援队开口道：刚才已经检测过，这车子还没有熄火！而且打转的痕迹也可以看出是做了个急刹车！所以当时失踪的那位一定是在驾驶座上！”

秦亦扬的手指一顿，终于有了反应，在暴雨中回头，脸上湿润了一片，但目光依旧冷冽逼人。

半晌，他道：那就去崖底找。”

不在这里，不在山上，那就只有在崖底了。

他蹲下身子，一跃。

助理吓得朝着前方一扑，拼死将他给拉住了，嘶哑着叫道：秦总这可千万不能！这要死人的！这要是滑下去了怎么办！”

救援队见势不好，立刻也冲上前去，几人合力将秦亦扬给拖了回来。

山下已经找过了！没有人！”救援队长吼道：不要拿生命开玩笑！车上已经发现了血迹！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这悬崖掉下去就算生还，这么久没有人发现，人也不行了！”

不行了？

秦亦扬眼睛几乎腥红，转眼盯着救援队长的脸。

救援队长后背一凉，身后突然跑上来一人，拿着手机动了动，在雨幕里叫道：刚才的血液比对结果出来了！车上和悬崖边上都有血迹，死者的名字叫汤洛洛！”

秦亦扬瞬间垂了手，眸光一暗，嘴角动了动。

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只听得见那几声不真切的叫喊——

死者名叫……汤洛洛。